为了给世博会预留优秀空气指数和道路环境,很多工程暂时下马,我忽然有了大把时间,天天盯着看网上的火车票信息。本来想7月份跑一段丝绸之路,结果跟踪了一个月,半张票也没有,全到世博会去了,只能眼巴巴等到9月份。全价的飞机票倒是有,一来我有大把时间没有大把的银子,往
兰州的机票钱是火车票的三倍;二来实在探索频道看多了,因起飞时的小鸟、机场跑道上的铁皮、不规范的铆钉这些鸡毛蒜皮而起的惨烈空难如身临其境般。等最终追踪到车票的芳迹时,已经9月,立即下单购买。
9/11,适宜出行的日子,倾盆大雨为我壮行。下午15:59的t116,9/12下午5点到
兰州,晚点两小时半,因为要给“G”和“D”字头的让道。房间里另外三人全是
甘肃本地人,一个是皋兰,另两个兰州人,母女。西北人大约都热情,开始我以为那三人是一起的,再听,满不是那回事。
为减轻负担,明知在火车上要熬23个小时,还是除了水之外什么都不带。带水也是因为有极惨痛的教训,有次到不再供应免费茶水的鹿港小镇吃饭,点了贵到13块一瓶的屈臣氏饮用水,被掌柜的痛斥为败家子,很久抬不起头来。
想到餐车上开开眼界。电影里的餐车都窗明几净,宽敞亮堂,蕾丝桌布,瓶里插花,常有特工装作邂逅交换情报,当然更不用说《
东方快车谋杀案》里
巴黎―
伊斯坦布尔车厢的餐车了。细节都不差,感觉完全不对。蕾丝桌布大约辛亥革命以来就不曾换过,玻璃台面像范进挨了胡屠户一耳光的脸,刮得下斤把油来,紫色提花纱窗帘,紫色绢花配宝蓝色玻璃瓶,浅蓝色椅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手笔。两顿正餐,晚餐是葱爆牛肉,肉煮熟切片下锅爆炒,味道一般,好在也没有五、六片,给洋葱辣椒点缀些色彩。第二天午餐点的酸菜鱼,大厨说是扁鱼,端上来一大海碗――成套餐具中最大的汤碗,鱼嫩而腥,可能没出
上海就死了,酸菜是酸圆白菜。李国香似的女服务员,大约是见我气色难看,安慰我说:“火车上的东西么。”对啊,我应该明理才是。
9/12五点到兰州,出站,赫然见到进站长龙,很多人还戴白帽、披头巾,队伍前有人举着车厢号码的牌子,还有“
新疆”字样,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进疆采棉花大军?生活的困苦全部写在脸上,表情却是麻木的,不少人带了板凳。这些简陋板凳让我想起世博会里喜气洋洋花红柳绿的板凳和等候人群。活生生的两个世界,那些热腾腾的光鲜和眼前的采棉大军丝毫无关。
我住在如家快捷永昌路店,标准间189/晚,步行十分钟即到黄河边,游人如织,感觉不是黄河,倒像是黄浦江。
9/13早7:30,t9205出发去
张掖,硬席¥76块。原先应该是沪宁、沪杭之间的双层旅游列车,现在升级换代成动车和高铁之后,被替换到西部发挥余热。
对面一位20多岁小男生,芋艿头,电影演员喜欢的黑框扁眼镜,手持两年前的NOKIA,挂个匹诺曹的手机链。车一动他便打电话,嘟嘟囔囔听不清,忽然朗声一句震惊四座:“我靠!COME ON!”真是中西合璧。
车过乌梢岭走的隧道,乌漆麻黑10分钟后出来了,想看一眼金庸笔下著名景点,它竟然是黄的,很不体面的一些小杂草,怎么也掩盖不住荒秃,山被开得坑洼一片,像老鼠啃过的隔夜馒头。那些地理杂志上的俊美照片是恐龙时代拍的还是PS过的?
出火车站,就有一个司机上来搭讪。恰好我来的路上读过一篇当下最红女作家六六的采访记,她说她的新作《心术》想阐述一个观点:必须要信任别人,才能博得别人的信任。在她这话的感召下,我愿意信任这位长得酷似王宝强的司机。结果正如六六一样,这位刘凯师傅确实值得信任。原打算草根到底,搭长途车去马蹄寺的,变成包小刘师傅的车去,他要价160块,比我网上看到的略贵了一、二十块,不过也不太离谱。
这位38军的退伍工兵谈锋甚健,一路讲了不少典故,马蹄河水如何枯竭、马驴骡子的区别、小时候不乖,大人吓唬说马步芳来了等等,叙事风格一如二十年前的杂志《山海经》。
从
天水开始,我的耳膜便饱受折磨,经过数不清的隧道,我发觉自己像隔着棉花胎跟人说话,比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的演讲还要遥远。从
张掖到马蹄寺的六十多公里,按小刘师傅的说法海拔上升了1000米,一路爬坡,感觉到耳膜忽张忽驰,只怕它终于不胜其烦,从耳朵眼里脱颖而出。
对马蹄寺本身我兴趣不大,所以花35块大洋买了景区门票,途中遥遥看了一眼千佛洞。小刘师傅把我载到停车场,任我放羊,他自己放下椅背休息准备打持久战。然而我比较不争气,看看山坡还平缓,完全忘了海拔,以平日一贯的充军速度向祁连山深处行进,不到2公里即败下阵来,心头如大角鹿乱撞,两太阳的血管几乎爆掉。我家妹妹是理智型,每次都是理论加实例――同事的朋友、朋友的二姨之类,由于微不足道的原因客死他乡的恐怖故事――狂泼冷水。虽然我嘴上不便认输,心里早已打鼓,一碰到身体略有风吹草动的反应,立刻偃旗息鼓。内心挣扎许久,终于放弃祁连山的牧草和雪顶,还有行将枯萎的马莲草,狗恋家似的三步一回头。小刘师傅见我颓然归来,几乎是愤慨地说:“这就算看完了?!”他还硬要我去瞻仰三十三天,我郑重地将后事托付于他,好笑地看着他张了两下嘴,到嘴边的现成话终于敌不过良心,没有说出口,有趣。
回到张掖市区不过五点半,天黑还要两个多小时。小刘师傅开车兜了一圈指点我市里最好的牛肉面馆、烤肉店和美食街,并约好第二天去山丹的时间。
我在青年路美食街解决了晚饭,吃了一碗爆炒搓鱼面和酸辣白菜。搓鱼面形如褪了两次皮的蚕宝宝,混了大量各色蔬菜,味道差强人意。隔壁摊的杏皮水超级美味,摊主谦逊地自称杏皮水,可桶底沉着大量杏肉,汤水也是厚重的杏黄色,相比之下,鼓楼四周的杏皮水全都徒有虚名。
傍晚时候的鼓楼不像白天那样乏味,也不再像八达岭似的崭新刺眼。以前看电影《牧马人》,许灵均离开县城坐长途车,出发去看父亲,那个背景就是鼓楼,原来空旷质朴的环境早被气派的高楼填满了,变成毫无特色的摩登城市,人们管这叫现代化,我看还是破四旧――纯属文革余孽。我不相信现代化和历史积淀是死对头。
金都宾馆就在鼓楼边,不值得推荐。挂牌三星,大堂挺括,房间设施连没星的都不及,推拉窗没搭扣,插座不送电,厕所地漏的盖板不翼而飞,巨大的菊花状花洒喷出的水气若游丝,水温死样怪气半天不热,金属龙头锈得像商代青铜器,马桶原本是白色,现在局部黄花梨色。原来价钱是标间120块,已经涨到158块。
9/14早八点,刘凯师傅把我托付给他朋友――另一位出租车司机,眉眼像老演员王润身演的关敬陶,让他带我去山丹。小刘师傅自己,因为别人开他的车半夜兜生意,出了车祸,车子要动手术。临走他交待我放心,这位王东师傅是他好朋友,并留下扑朔迷离的一句话:“车钱你看着给吧。”
我决定再信任小刘师傅一次。王东师傅开始有点腼腆,后来大约觉得我并不难缠便放松下来,在空无一车的312国道上以百公里时速飞驰,路两侧是高墙似的速生杨,树干青白色,树冠像立着的竹扫帚。开出张掖30公里样子,路边开始陆续出现长城的遗骸,越往山丹越整齐,隔几段还有敌楼和烽火台。长城全是泥墙,高约3-4米,上窄下宽,不过现在,因为风蚀的关系,离地1米处变得最窄。长城夹在312国道和兰新线之间,村民为了行走方便,随意扒出缺口,玉米也种到墙边不足半米的地方,很多已经坍塌得无影无踪。长城外侧有几个烽火台(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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