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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残游记

发表于 2014-04-19 12:59

 

题解――

“老”者,出发不久就得知,此行中年事最高者,不幸是我;

“残”者,出师未捷,即在很诡异的地方伤到了更为诡异的部位――耳朵,如不亲自演示几乎很难让人相信这不是我故意自残……

故南太行之行,名为“老残游记”

 

诗解――

并不是每一个五月我都能想起海子,但每一个七月,我都会想起你

 

火车开离北京的时候,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短短的假期,来得真是时候!

如若不然……

不想,不想。如果可以,我选择失忆。

 

――今夜我不会遇见你

今夜我遇见了世上的一切

但不会遇见你

 

中原的天气,永远是灰蒙蒙的。到了新乡,几个人坐在车站门口的小铺里喝糊辣汤,我迎着混浊的阳光去打听到辉县的长途车票。

车往山里开的时候,天空渐渐透亮起来。

希望同样的,是我窒息已久的心情。

 

――你从远方来, 我到远方去

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郭亮洞――

 

一直一直以为,郭亮洞,仅仅是穿墙的一个洞――修路的时候遇到一面石壁,打穿过去,几米长,而已。

以为只因为是纯人工开凿,完全没有机械,所以才能够得以宣传。

这样的想法,在我看见它第一眼的时候,瞬间消失掉了;

直至我走了进去,那突如其来完全无可预见的震撼,让我无法言语。

这是一条沿着绝壁,硬生生的穿山而过的漫长隧道,1300米!在垂直的岩体上,没有机械,没有测量仪器,甚至在开头的几年,没有炸药,就凭郭亮村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崖顶上的农民们的双手,掏出来的。

当然,凭着的,还有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我不能想象!

我无法想象在面对着百丈石崖凿下第一槌的时候,那个微茫而遥远的希望是怎样照亮郭亮村人们的心底,并且让他们一坚持就是十三年的。

 

――村庄 在五谷丰盛的村庄

我安顿下来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如果这小子要越狱,用这把锤子,起码要挖六百年。”……肖申克的救赎。

安迪用了不到20年。

郭亮村的人们,用了十三年。

可我却并不想说,这是人类战胜自然的又一个“奇迹”,

面对自然,人是没有什么奇迹可言的,

如果说完成这样几乎不可能的任务的动力和原因,我宁愿相信,是出于人类对自由的渴望。

而对未知世界的永恒的期待和向往,会让人变得无往而不利么?

 

潘多拉的盒子里,给我们剩下的只有希望。


红石崖――

流畅的延伸着的悬崖,向外突出了一小块,我拨开路边的草丛,小心走了过去。

突出来得这一小片断崖,是真正的断崖,它与整块山体之间,竟然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这条裂缝,使得这一小块断崖变成了真正的孤立在整篇山体之外的立柱。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它与山体分离,也不知已经裂开了多久,

也许就在下一秒钟,这块已经逐渐脱离整座岩体的部分就会轰然崩塌。

 

我抬脚迈过去的时候,分明的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

孤零零的站在这根百丈高的石柱的巴掌大的顶上,我的眼前能完整地看到绝壁长廊蜿蜒的镶嵌在我对面的崖壁之上,

修绝壁长廊的那个年代,所有的人,都是相信人定胜天的吧。

可是,在很多时候,在人类把自然当作自己的假想敌的时候,它就会在适当时的时候向人类展现真正的敌人的力量。

 

我站的位置,是峡谷的正中。

再向东边远处望过去,就是林茨相对耸立的山脉,层峦叠嶂的延伸到远方,夕阳的余晖下,连绵至天尽头的山峦,是淡紫色的。

脚下,一米之外,是笔直的悬崖,望下去,一片墨绿色的树丛,不见底。

不害怕,

但心里一片凄凉。

其实,人战胜自己的内心都那么难。

 

――远方就是这样的 就是我站立的地方

风后面是风

天空上面是天空

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世界之大,唯有这片悬崖才是我的。

 

Y兄站在远远的路边,大声冲我喊:喂!摆姿势,我给你拍一张!

看见Y兄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崖边挪着脚步,一边还擎着他的大长焦小白对着我,我由衷地笑了。

唉!不跳不跳,这个世界,还有的玩儿呢!

天梯――

 

在没有郭亮洞之前的上千年里,山顶上的人们与外面的世界保持艰难的联系的唯一途径,就是这条天梯。

这条路的存在,也并不是因为上天的眷顾而天然形成,而和郭亮洞一样是千百年来人们一点点在绝壁上修凿出来的,紧贴着绝壁的小路,只能走人,车马都无法通行,最窄的地方,一个人都很难转身。曾经有人失足摔下去,也曾有急病的病人在往山下送的时候,禁不起这漫长的时间而死在路上。

但毕竟,还有这样一条路,让山下的人们还能想起他们。

我们走的时候,据说已经因为旅游而略略修缮拓宽些了。

但往山下望去,仍有整片大地在飞速旋转的感觉。

只能用手扶着垂直的山崖,身体尽量往里靠,这样才觉得踏实一点。

走到过半,腿已经软了,站住小憩片刻,这时终于可以望见下面平缓的山坡,有大片金色的麦田!

阳光里,那耀眼的金色魅惑无限。

 

――回顾往昔

背诵各自的诗歌

要在麦地里拥抱

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

在五月的麦地

 

抬头向崖上望去,已经看不到天梯的顶端会逃寨那片零星的小房子了。

几百级台阶,仿佛穿越了两个世界。

上面的世界,已在云端,离我们很遥远了。


崖上人家――

 

郭亮村真正的老房子,临街的已经很少了。

沿着红石桥往崖边走,还能看到几座院落。

石头的房子,走进去很阴凉,出了院门,隔着一条小路,就是悬崖。

据说在没有旅游开发之前,连崖边的栅栏和矮墙,都是没有的。

女人们在崖边晒药材,切得一片一片的,我问她,她告诉我是“何首乌”;

两个老人盘腿坐在矮墙垛上下棋,随手磕烟灰的时候,灰烬就飘飘然落到悬崖下去;

一个小男孩,晒得红红的脸蛋,坐在崖边的小木桌旁写作业,顺便帮着家里看摊,桌子上堆着各种饮料的瓶子。

男孩写得一点不专心,我们走过去时,他就抬起眼睛瞄着,然后扮个鬼脸笑;

一个年轻的姑娘,甚至在栏杆外面的崖壁边摘野杏,看见我们,跑过来伸着手递给我们一把,她闪转的那样随意,浑然不觉得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山上的平地,少得可怜,所以,不得不极尽所能的全都用上。而几乎所有平坦点的面积,其实都是悬崖的平顶。

我们走的惊心动魄的地方,村子里的老幼妇孺却走得如履平地,飘然若仙。

他们如此平静,在这座小村子里,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了上千年。

直到我们,这些猎奇的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

这样的平静,还能维系多久呢?

天空明亮而炙烈,山谷里氤氲的雾气,耳朵上清晰的疼痛,让我忽觉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

 

――从黎明到黄昏

阳光充足

胜过一切过去的诗

 

耳朵――

 

终于说到了我的耳朵。

现在,我已经能用很轻描淡写的口气来描述我赫然看到了手指上的鲜血和瞬间随之而来的刺痛时心里的恐慌,还有跑到村里卫生所要那个老大夫上药时的鸡飞狗跳以及老头儿听完我危言耸听的描述“伤情”时不以为然的笑容了。

L兄说:我可不好意思到处跟人说这么糗的事……

呵呵,那好吧,简短截说就是,刚到郭亮村的头一天,我就很鬼使神差的因为一个小小的趔趄把耳朵磕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水龙头上,导致耳廓上沿和脑袋连接的地方磕了一条大约二公分的裂口。

因为这个位置很离奇的伤口,致使之后的几天里我都在琢磨怎么才能不用耳朵就可以戴上太阳镜。

(我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一只小鸡眼睛近视了,听从医嘱去配了副眼镜,可拿到眼镜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耳朵!怎么戴呢?小鸡大慌……)

其实,时隔多日之后的今天,留在我记忆里的,却是那个晚上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进村去找卫生所时,那条漆黑的石板路,路旁的石头房子里的人家隐隐透出的微光,一直跟着我的潺潺的山涧流水的声音,和我无意间抬头时,那镶了满天的如钻石般闪烁的星光。


“愿随夫子天台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这是李白来到南太行看到巍然默立于天地之间的山峦时发出的瑰丽遐想。

其实,这都是平原世界的人们,对云端里的世界的凭空想象。

而无论赋予怎样的意境,生活在山上面的人们,每一天的欢喜和忧伤,快乐和烦恼,和我们没什么分别。

也许,对于生活在那一块块被分割得支离而局促的崖顶上的人们来说,闲扫落花的悠然和落拓,根本无法和能畅通的走道想去的任何地方的诱惑相比。

所以他们在上千年的时间里,不停的修路,就是为了能够更自由的走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我们也在不停的找寻,希望能在更遥远的地方找到自己心里的家园。

过尽千帆,望断天涯,

我们最终,能找得到吗?

 

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

――To Stranger,虽然你不会再看到我写的文字

 

 

―――――――――――――――――――――――――――――――――――――――――――

 

附:南太行简单攻略――

D0:6月6日 22:38 K179北京西―郑州

短假,所以短途的车票很难买,应该是买到新乡就行,结果因为没有票,只好买到郑州,多花20块钱左右,再加收20的订票费……假期啊假期,真无奈。

另外,也不是没考虑开车,但还是因为时间不够,开车要占两个白天――除非开夜车――所以还是放弃了。

D1:6月7日新乡―辉县―郭亮村

行:

6:00到新乡站,出火车站往前走第一个有红绿灯的路口右转不远就是汽车站,至辉县,¥5/人,车次很多;

包车去郭亮村,¥100/车,小面,可以坐六七个人,直接经过绝壁长廊到村里;

辉县有两个汽车站,终点位置的汽车站比较偏,想找包车的话,应该是县城里的汽车站门口更方便一些;

住:

普间¥10/人,标间¥20/人――标间是指带卫生间的房间,并特指两人间,三人标间也是这个价钱。村里到处都是农家院,除了修建早晚略有差别,基本条件是一样的;

食:

当地特色基本是北方农村常见的,土鸡(其实郭亮现在去的人多了,这些鸡根本不是当地村里养的,也是山下运上去的了)、兔子、羊肉(山羊的)、蘑菇、粉条、野菜系列……每家都可以吃饭,不一定非要在住宿的这家吃,但是,我们的老板娘因为我们选择了她的邻居家吃午饭,有点不高兴的说……

玩:

景区门票¥60/人。可以问问司机能否代买,我们是每人便宜了5块钱,能便宜点是点吧;

另外,网上说的从景区大门旁边的小路走天梯上山逃票的方法,现在可能不太靠谱了――也许是假期的原因――走到山上必经的路口有人查票的;

从村里走下去一点,先路过天池,就可以到绝壁长廊,长廊1.3km,有点坡度,往上走的时候还是有点累的,但很值得亲自去走一走感受一下现代愚公们的惊世杰作;

从天池,有路可以到对面山崖上,是郭亮村的另一小部分,有几处观景台可以俯瞰绝壁长廊和大峡谷――从村里红石桥右面的路也可以走到那边山崖上。

D2:6月8日 郭亮村―会逃寨(天梯)―林州大峡谷

行:

包车,用的还是前一天的司机,¥300/车,小伙子挺实在,一直帮我们谈好住宿才走;

河南西部山区的人讲话有点难懂,听到第三天了还是犯愣;

住:

石板岩,¥20/人,三人标,太阳能热水;普间还是¥10/人

食:

和郭亮差不多,不过我们赶上的这家店的厨子手艺不错,鸡汤煨得很香,肉也不糊弄,不像有的农家院鸡汤里全是骨头渣滓……

玩:

天梯已经被适当拓宽,因此走下来的危险性不大,但若再想返回去需要体力,因此建议在最后决定下山离开时再走不迟;

林州大峡谷各个景区距离都不近,我们是包车,有两种付费方式――如果单独付车费,司机会帮你买到便宜些的景区门票;如果买景区正价票,就可以不负司机车费――他们去吃门票的回扣。这两种方式他们赚到的钱是差不多的,游客自选吧。总之两头的便宜是不可能都让我们挣到的;

林州大峡谷里面景点不必都去,选择几处即可。桃花谷不用爬山,基本沿着山涧走,途中会有几处瀑布景观;圣相岩、王相岩需要爬山,山间有人工修建的景观,圣相岩到山顶还有村庄;仙台山,全程爬山,最高处是块状若仙桃的绝壁,上面可以俯瞰大峡谷全貌,日落时尤美――当然要遇到好天气才行。

D3:6月9日 林州大峡谷―安阳―北京

行:

石板岩至安阳,¥120/人,虽然石板岩号称有直达车到安阳,但途中会被“转卖”,从石板岩开出的车经常超载,所以在林州换车时,只能抢座,很混乱;

安阳汽车站有两处,售票是联网的,不必两头跑;

短假期间返京车票很难买,提前订好为佳。万不得已时,可以考虑从安阳先至石家庄等地再辗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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